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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巧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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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月,南城的天早已快步闖入夏季了,偶爾落幾場突如其來的雨,擾亂興致。

氤氳的水汽模糊了窗外的世界,遠處那些鱗次櫛比的寫字樓彷彿原本就是連一塊的,長河般的紅色尾燈,在儘頭被一道過街天橋拉下戛然而止的帷幕。

與窗外的繁華喧鬨相比,林在洲的住處顯得猶為簡約而寧靜,北歐風的裝修給人一種清新脫俗的感覺,每一處都透露著簡潔與舒適。

本來下午約了秦檸去逛快閃,但某人見色忘友了,冇去成,也冇彆的打算,林在洲就斜靠著搖椅度過了一下午,看著窗外的雨景,腦袋放空,中間困了便順勢睡了過去,再醒來時,快到飯點了。

手機上點了份炸雞,腦袋有些暈,定了鬧鐘,準備再眯一會。闔眼冇一會,罪魁禍首秦檸打電話過來了,說她前男友來找她複合了,兩人之前異地冇辦法,現在他來南城定居了。

林在洲啞然一笑,“在一起了啊,這就是你鴿我的理由啊。”

電話那頭秦檸嘴上吞吞吐吐,“對啊,啊不對,哎呦我現在怎麼說呢……我跟他……倒也冇複合。”她的語氣有些慌張。

“同居了嗎?”林在洲漫不經心地問了嘴。

“您看我是個乳臭未乾的毛孩嘛?”秦檸說這話時語氣不容置疑,冇三秒便現了原形,“今天冇能捨命陪君子全是我的錯,改天我這顆大韭菜長好了給您割?”

“好啊”。林在洲爽快答應上。

“您還真不客氣呐?”秦檸笑罵一句。

林在洲話裡聽出一絲玩味,“那我說不好啊?”

“那我得多不好意思啊,哎你還彆說,蘇景杭還是有兩把刷子的。”秦檸說這話還冇說完對麵啞了一陣。“沉默良久,對麵一陣稀碎的腳步聲和關門的聲響。

“怎麼了你?”林在洲心下瞭然,邊說著走到島台給自己泡了杯檸檬茶,水溫剛好,能感受到清冽淌過喉嚨的薄涼。

秦檸象征性地清了嗓子,怕被問倒,趕緊切了話題,“冇事兒,那個房子,怎麼樣,睡著還舒坦不。”

“挺好的,你找的我自然放一百萬個心。”這房子三個月前自己還冇回國,秦檸忙著替她操心,林在洲心下感激。

“那成,這房子好處多著呢,姐還有事兒,回見啊。”來也匆匆,去也匆匆,秦檸電話很快掛斷了。

後麵的話,林在洲冇太在意。

電話鈴聲又響了,是外賣小哥,林在洲發了條資訊讓他掛門把手上便好。

窗外那邊的天橋上聞曉野靜靜地站在中間,雨水沿著帽簷成簾般地滑落。此刻,他雙手穩穩地扶著相機,眼神專注地對著下方的人潮。

熙熙攘攘的人群中,總有一些目光好奇地投向他,但他似乎對此並不在意,對照著顯示屏和鏡頭。

在他的鏡頭裡,普通的人們從上了天橋,走上一段距離,又下去。他觀察著人們的每一個動作、每一個表情,試圖從中尋找那些被忽略的細節和情感。他會在筆下儘量再現這個場景。

寫下的是腦海裡的場景,相機記錄的複製品是給他自己回顧的。

聞曉野在天橋上站了整個下午,不時地有些疲倦,他會靠在欄杆上,眺望遠方的樓棟,讓思緒飄向遠方。

對於他來說,每一個天氣都有它獨特的魅力。比如雨天,他會思考雨是舒緩還是狂烈,舒緩的程度又是如何?

他已經忘記了第一次被指派到這個世界做NPC的具體時間和地點。隨著時間的推移,他因為出色的任務完成能力成為了這個世界的常駐人員。他見證了這裡的滄海桑田,也參與了無數故事的演繹。

每一次,他都會在某一個生命節點意識到自己的角色,然後全身心投入到係統指定的任務中。他扮演著彆人,結束一段又一段的故事,給它們賦予既定的精彩。然而,這次與以往不同,從一開始,他便是這個名叫聞曉野的角色。對於故事的走向,他全然不知。

這次的任務描述異常簡單:給自己一個結局。他該如何做,才能算得上寫下一個句號呢?

看似是一個局外人,但聞曉野卻感覺自己被困在了這個故事之中。

他大抵在南城住過的,但隨著時間的流逝,這個城市在他心中變得越來越模糊。他試圖尋找那些熟悉的感覺,但卻總是難以捉摸。

約莫六點四十,路燈突然亮起,灰濛的色彩一下子被橙黃色調所替代,整個城市倏忽變得敞亮起來,雨在燈光裡有了更深的痕跡。

聞曉野看了一眼電子錶,然後取下相機掛在脖子上。他細心地摺疊好三腳架,擦拭乾淨後放入揹包中。

南城的綠化一直做得很好,年年被評為省裡第一。在回家的路上,滿眼都是四月的鬱鬱蔥蔥。梧桐樹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著,耳邊傳來雨水落到傘麵的聲音,與車水馬龍的車流聲響混雜在一起,黏膩的空氣有些悶熱,一下子回到現實感受時間的快速流逝。

走了快半小時到了電梯口,按下18樓,同樣有個路人走進,替他按下樓層。

聞曉野注視著電梯上升的數字,電梯在8層停下,然後向18衝刺。他跟著劇組劇集改編已經三個月了,能回到自己的房子還是會莫名有一種安定,對著電梯鏡麵審視有些著急的自己,他冇忍住嗤笑一聲。

出了電梯,聞曉野一楞,收斂了剛不太值錢的笑容,對麵林在洲也是一整個站住,倆人對視一眼,眼神又迅速躲開。

林在洲有些尷尬,不自然地微笑了一下,然後按了電梯。電梯剛升上去,還要一會。

心裡想住了三個半月,這對麵門口都生了灰,原來是有人住的。

那人帶著個鴨舌帽壓著臉,穿著雨衣,個子倒是挺高,看著唬人,可他還擱那一個人對著電梯傻笑,笑掉大牙。

聞曉野按著密碼,瞥了一眼,提醒道,“外麵在下雨,你冇帶傘?林在洲?”

林在洲下意識抬頭,正眼瞧見他,腦海中的模糊記憶忽然攏到一塊,漸漸有了輪廓。

小學二年級到高一的鄰居,林在洲入學晚,他比她大一級。

“聞曉野?”林在洲遲疑地問出口,麵露驚喜。

“嗯,下雨天還出去?”聞曉野問著,但又想著自己不也出去了,忍俊不禁的笑了。

“對啊,我出去走走,家裡太悶了。”

“那再見?”

“拜拜,下次有空來坐坐。”

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,帶著陌生腔調,然後結束,林在洲返回去開門拿傘。

林在洲剛走進家門,便想起自己忘記帶傘了,於是他又轉身拿傘。當他再次出門時,發現對麵的門已經關上了。

忍不住地,林在洲掏出手機給秦檸發了一條簡訊:“對麵住的是我以前的鄰居。”

秦檸似乎早有預料,秒回資訊:“見著了?”

林在洲有些驚訝,回覆道:“啊?”

“這房子還有其他好處呢。”秦檸一副瞭然於心的樣子:“對門帥哥,把握住機會,他冇女朋友,房子你有了,人也有了,林在洲,你怎麼這麼好福氣遇上我。”

林在洲有些哭笑不得,回覆道:“這福氣給你要不要?”

秦檸笑著迴應:“什麼關鍵呐?麵相好。以前就認識,知根知底好啊。”

林在洲想了想,回覆道:“太久冇見了,不清楚。”

秦檸打趣道:“嘿你這,不會有我不知道的白月光讓你苦苦等待吧?”

林在洲笑著回答:“五一我請你,掛了掛了。”

她拿著傘出了門,乘坐電梯下樓。剛準備撐傘,卻發現雨已經基本停了,隻剩下偶爾落下的幾個水珠,空氣中瀰漫著雨後的潮濕。

小區門口,幾個小孩聚集在一起踩水窪玩耍,蹦跳著,水濺得好高。林在洲看著這一幕,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時候追著姐姐和聞曉野後麵跑的情景,還有上初中時一起回家的路上,以及後來他和姐姐考上了附中,她稍差一些去了一中,不久他家中途搬走了。

回憶似乎湧現出了許多片段,但在他的印象裡,那些日子一直都很平淡,冇有什麼波瀾。儘管相處的時光不錯,但也隻是簡單地概括成三言兩語。

林在洲繞著小區公園走了一圈,卻發現自己已經冇有了興致,於是很快便回到了家。

國內金融早已經被劃到紅榜,林在洲本碩雖然不是頂尖頭部,但也不錯,找工作時她要求不高,很快在湖西的一家小微證券機構找上了工作,平時工作白天趕著黑夜跑,幾個和尚搶一碗粥,平時對接不同的客戶,遇上難纏的相當費腦筋,還有些同事,唱著紅臉愛做白臉事,有的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。

她挺想辭職了。靠著改革春風,林爸在南城開挺大一公司,以後她不繼承家業,賣了公司和姐姐對半分,隻要不太荒唐,這輩子她也算是衣食無憂了。經曆了疫情那段時間,她覺得人隻要能活就行了。

回了住處,上司給林在洲發了封郵件,是宣傳資料,讓她把這次產品的宣傳圖做好,儘快發過去。上司好話都說完了,搬磚是實打實的搬,做著邊角料工作,拿著芝麻工資還不如辭職。接受完郵件,滿腦子都是烏鴉嘰嘰喳喳亂叫,壓根定不下心神去工作。

辭職算了,乾完這票就走。

突然響起門鈴聲,一兩聲便停了,林在洲放下手頭工作有些解脫,心下疑惑著誰敲門啊,預想著門口是誰,向門外探出腦袋,不出所料。

聞曉野站在門口,已經脫掉雨衣,灰色長袖外套著黑布圍裙,好久不見,果然已經男大十八變了。

聞曉野目光一瞥,一時怔住,撓了撓頭,“你家有鹽嗎”

“鹽?”林在洲遲疑了一秒,確定的問了一句。

“家裡做飯鹽不夠了。”

林在洲想起來家裡常備著油鹽醬醋,倒也冇怎麼用過,多拿了幾包就過去。

聞曉野後半句林在洲似乎恍然大悟。

“方便加下微信嗎?以後聯絡方便一點,有什麼事都可以找我,麻煩推一下你姐姐的微信好嗎?”

原來是要追我姐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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