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連串中氣十足的霹靂連環炮，施媚聽得清清楚楚。

‘啪’

門被關上。

時令衍倒退一步。

施媚坐在床上，紅豔的唇角悄然翹了翹，須臾就被壓了下去，看著時令衍天真無邪地眨了眨眼睛，聲音嬌俏道：“老公，睡覺覺！”

時令衍：“……”

睡個毛！

施媚很快躺下了，閉上了眼睛。

時令衍有很多小毛病。

除了潔癖、強迫症之外，還有一個小習慣——喜歡裸睡。

隻是房間裡就一張床，床上又有人，時令衍恐怕不會上來。

他又一向尊敬自己的爺爺，對長輩的話，是絕對服從。

今晚時令衍恐怕會很難受。

不過，他越難受，她就越高興。

施媚今天累了一天，這會兒閉上了眼睛，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。

夜深如海。

施媚已經不記得自己究竟是第幾次夢見這個場景。

時令衍從她送給他的跑車上走下來。

抬起那一把她親自給他挑選的手槍，冷冷看著她。

黑黝黝的槍口，透著無邊的冰涼溫度對著她的額頭。

他的身後，是來往的車流。

午後的陽光從他的頭頂透過來。

他逆著光，眉眼間不見了半點餘溫，以往的深情認真，此時此刻蕩然無存。

‘砰’

子彈猛地迸發，穿透了玻璃，破碎的聲音刺穿耳膜。

世界的最後一眼，是他森冷惋惜的目光。

他說：對不起。

對不起。

她不能活下去。

對不起。

他要的是白月潔。

對不起，對不起……

施媚眉心被倏地穿透，一種懸空失重的感覺，陡然降臨。

猛地睜開眼，施媚渾身已經大汗淋漓。

周圍是一片黑暗。

夜色之中，有光在忽暗忽明，高低起伏。

施媚睜眼看到周圍熟悉到了極點的擺設風格，才一下恍然鬆下了呼吸，大口喘息了起來。

“唐嫵……”

時令衍的聲音，從不遠處悠悠傳來。

心，驀地被揪起。

施媚循聲看去，時令衍斜靠在不遠處的榻榻米上，眉頭緊蹙，眼睛緊閉，身上蓋著一張薄薄的被子。

麵前小桌子上擺著一台電腦，似乎真正播放著什麼視頻，不強的光線在室內忽暗忽明。

施媚發現，時令衍的手抓著身上的被子，手背青筋微微鼓起，呼吸略重，額頭有汗珠稍稍沁出。

看起來，像是做了噩夢。

看著這樣一張熟悉的臉，施媚的心臟像是被重錘了一般。

曾幾何時，這個男人每天每夜都在她的身邊，他占據了她的大部分生命。

他說，要給她最好的未來，最好的愛情。

她毫無懷疑，最後卻是死在了他的槍口下。

而他曾許諾給她的所有，都成了一堆泡影。

恨意，在眼中凝聚。

施媚慢慢站起身，一步一步走近。

越靠近，電腦裡傳出來的聲音就越是清晰。

‘阿令，你走開啦，我都還冇準備好，快出去！’

施媚聽到這一道聲音，身子一僵。

電腦螢幕裡，唐嫵素顏的臉赫然在上。

她身上穿著粉紅色的圍裙，認真地往蛋糕上寫字，一筆一劃。

時令衍從她身後環住她的腰，下巴撐在她的肩膀上，一字一句念出來：‘生，日，快，樂……’接著，笑容漾開，啃住唐嫵的耳朵，小聲道：‘前麵缺了兩個字。’

唐嫵揚眉：‘嗯？’

‘快寫上，老、公。’

視頻裡的自己笑容逐漸擴大，‘呸’了一聲，‘老孃可冇想嫁給你！’

時令衍身體緊貼過去，按住她的手，曖昧地耳鬢廝磨，嗓音微啞，低沉道：‘不想嫁給我，那你要嫁給誰？’
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