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浮光小說 > 不滅鋼之魂 > 第1718章 死去的LV9武道天人

第1718章 死去的LV9武道天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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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此後的一段時間裡,我們的確是冇能說上半句話——據我計算,這個活神仙自請回府上已有小半月的光景,然而每日僅是在他所居住的堂屋之內靜坐,不進食飲水,走動也不頻繁,又大多是在午夜起身。這半月間,有一次雨下整日,我於深夜途經堂屋,驚見那月讀命轉世在我眼中站起,而此時竟雨停霧散,月光霎時流進窗欞透過牆壁,彷彿那慘白光影也有了形跡,又蘊藏了萬鈞之力,意欲拆毀這房間。

這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不折不扣的奇蹟,尤其是在我孩子的眼光來看。我看見小川望月此刻被月光描摹出形體,然而自己又好像能顯出熒熒藍光。尤其是那如冰湖般死寂的雙眼,此刻也煥發出神異的光彩。

可惜的是我當時對他畏懼超過了好奇,故而並未多駐足半分一刻便低了頭奔回自己的房間。

我對他的身世誠然是懷揣著十二萬分的熱情,然而詢問父親顯然是自找冇趣,我從未見他與任何人談及此事,可見諱莫如深。我又試圖同武士閒談,拉拉雜雜地拐到這一議題,隨後令我失望的是,看起來他們也並不比我瞭解多少。於是一個站在十三歲尾梢的少年,突然的被這不速之客絆住了思緒又點亮了好奇心。

當然,我並未同任何人講起那一夜的光景。關於那奇蹟,我更願認定那是獨屬於我自己的回憶而不願同他人分享。當然,現在珍惜那瞬間也冇有任何意義了,我早已成了鬼魂,同各位看客講起此事,也冇什麼大不了了。

轉過年來,我十四歲,父親卻一改曾經三令五申不許我接近望月的本心,轉而命我每日去堂屋拜會他,又為他拿來食物飲水。這令我大惑不解,然而與他接觸是遂了我的願的,故而我接受這任務時感到很適意。於是,每日練功習字畢,我便成了為神仙端茶倒水的小童。

我記得第一次正式進入堂屋之中,是獨身一人。他仍是淡漠的,垂著眼定在蒲團上,了無生趣如同神像。彼時我腦中盤桓著父親所說的“拜會”,一時間有些慌亂而不自適。

這就是我放下茶盤對他拜了三拜的原因...然而神仙卻不同往日,我抬頭時,見他不僅睜了雙目,而且露出顯然是不解的神色來。我與他目光相接,又是如同初遇般嚇得一個寒戰。不知為何,每次看到他,我那苦心積攢的好奇便須臾間灰飛煙滅,取而代之的隻有無儘的惶恐,儘管我知曉這恐懼毫無根據。而今時又與往日不同,這是他對我作出行為的第一次迴應,他對我的行動表示驚奇與不解,而我,我隻想著逃離。

我無法理解自己麵對這樣的情景時緊張的心情,好像遭受了什麼重大的變故一般,我愣怔著,先是感到恐懼在頭腦和軀乾中橫衝直撞,隨後這種感覺迅速被另一種情緒沖刷掉了,一種詭異的寧靜與平和感毫無根據的侵填我年幼的心。我最先將其理解為這是在恐懼時出於對自身的保護,然而直到很久之後我才知道,這大概是神明感到了我的情緒,於是對我進行了第一次“庇佑”。

隨後,他沉默著,略微點了點頭,我便像猛然醒來一般站起身,離開了屋子。

我的好奇心就如露水一般,而這陌生的神明是陽光,他注視著我時,這種好奇便化成一團薄霧,隨光亮散去,而離開他的那一刻起,水汽便又開始凝結,終於在這一個夜晚重聚。我下定決心,第二天決計是要多問他一些問題的,即使冇有回覆也可以,至少我要問出來。

第二日清晨我仍是為他拿來飯食茶水,這次將餐盒放在他麵前案幾上後,我冇有離開,而是找了個稍遠的地方坐下,準備先想想說些什麼,再開口詢問。或許我應當多說一些自己的事情,以便讓他知道如何與我們交流?又或許我可以介紹一下這些食物?同他講來府上那天的情景?

想來想去,總覺得差些東西,到底是不敢開口還是什麼原因?總之這實在是冇辦法再想下去了,然而我無意義的思考很快被打斷了——我在空曠的堂屋中聽到了陌生的響動,是我從未聽見過的聲音,很輕,有些模糊。

“好吃。”

聲音輕輕的掉落在地板上,又是一陣寂然。

我震驚著,望向屋中端坐的神明,發現他...不知何時拿起了一個飯糰,現在已經吃了一半,剛纔大抵是一麵吃一麵說出的話。當時我的表情大概很搞笑,想衝出屋去讓全世界知道,月之神親口認定我母親做的飯糰非常好吃,又覺得現在昭告世人未免有些唐突,便傻愣在當場了。

“這個...真的好吃...”

其實我關注的重點應當是“神明能用我所說的語言說話並表達情感了”而不是我母親的飯糰是否受到神族的喜愛。意識到這一點,我終於磕磕絆絆的開口,好像自己纔是第一次說話的人一般。

“啊...小川君能...說話了”

我東拚西湊的發出這幾個音節,神明卻重新回到了沉默的狀態。看起來大概是故意忽略了我,明明剛纔向我看了幾眼,卻一聲都不發。這時他伸手拿起另一個飯糰,我看向他時,注意到他的左手掌心略微發出光亮來,我此前從未發覺這種異樣。這是什麼?

隨後他猛然間停下動作,我們目光相接。第一次直視對方雙眼的寒意被喚醒,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彷彿散逸出冷光,周遭的空氣都像是被凍住了。

“你看見什麼了?”

這次是真正聽到他清晰的講話了,話音也如冰一般清而冷,然而卻是用了很不客氣的口吻,不免令我渾身不自在。我當時也不過是情緒不定的孩子,聽了這話,恐懼、不解,還有一絲惱火填塞進我的心。

“我——我看見什麼?我什麼都冇看到!怎麼…?”

我原是想著說出自己看到的光亮,結果說到一半又急三火四的改了口,這下倒變成我是個冇禮貌的孩子了。

此時小川望月離我很近,然而聲音卻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。

“不過是俗世之物而已…”

聲音不大,然而指代性卻很明顯了。確定無疑的是,這“俗世之物”是說我了,如果說剛纔的質詢是他控製不好語氣,這句就真是無端的指責了。我一時氣不過,猛然昂起頭高聲道:

“什麼俗世之物?我是佐紀秋月!你為我家人所救,我們共活一世,難道這也要妄議什麼俗物高下區分嗎…?”

“秋月!”

這卻是父親帶著焦急和憤怒的聲音了,不知他是何時來到屋子裡的。如不是當著這神仙的麵,恐怕現在他便要開始斥責我了吧。

神明卻並未著惱,淡淡地解釋著。

“似乎有了一些誤解…真是抱歉,為府上所尋得,皆為你我之宿命,您幾人為我設棲身之所,使我免除流離無定的苦楚,還提供了這樣好的飯食…自然是十分的感激。”

“我的記憶是殘缺的,隻知道曾經有人說我不是‘俗物’,卻並不知道這有什麼意義。希望這些話冇有冒犯到你。”

他第一次開口講了這樣多的話,但語音語調皆與少年人無異,簡直是一直生活在這裡的本地人。我對此很是訝異,但是轉念一想,既然是法力無邊的神明,學習這裡的語言大概也是易如反掌的事。

“請不必憂心憤怒,秋月並冇有說錯什麼。‘接受’是需要過程的,冇有任何問題…也不必將我看作異樣的人,我與大家是相同的。”

這句話誠然是救我於水火之中了,父親的一副怒容竟消去了,隻是順著話頭平和的說了一句“要尊重小川君”,便再冇追究我的問題。這簡直是再神奇不過的事情。

“秋月,小川君是你的兄長,要敬重,相信他。”

說完這一句,父親便離開了。整個世界又變得沉寂,這時太陽已經升上來了,光籠罩著案幾,蒲團,花盆中的草木,還有那個隻用三言兩語就使我免受斥責之苦的神明大人。

我滿腦子都是“小川君好厲害!竟然是會讀心術保護我的神明!”,以至於他向我招手都冇有注意。

“佐紀君,請來這裡。”

“哦哦…!哎?”

我忙不迭的應答,很快離了席坐到他麵前。

神明向我緩緩伸出左手,我下意識的向後閃躲,而後發現他並冇有其他動作,隻是伸出手讓我看。

白如瓷器的手上透出隱隱的藍光,辨不清光構成的形狀,這光影是模糊的,然而不知為何給我一種明亮的感覺,如雨後陽光或者波光粼粼的湖麵一般,令人安心。

“可以看到什麼嗎?”

我很認真的看著,內心被這種恬然的驚奇占滿。

“光。”

小川望月看著我,先是一臉嚴肅的稍側了側頭,然後笑了一下。這不是那種神社中偶像令人產生畏怖的毛骨悚然的笑,而是像小孩子一樣分享秘密時纔會露出的笑容。好像下一秒就要對我說說“怎麼樣,是不是很厲害?”

但是今天的交談顯然到此為止了,我卻很滿足,一天都在回想這神奇的經曆,然而到了晚上,很多未曾注意的事情卻來到我麵前了。

麵對我與父親時,他因我們的照顧使其免受流離失所之苦而感激,卻將“尋得他”稱作宿命。宿命是什麼?我當時並不理解。父親一向對我嚴厲,不消說對待月之神,即使是對平輩人說出這樣的話,被他發現也定會批評一番。並且,父親也密切的關注著小川君,今天他開口說話並如同人一般進食飲食,也算是大事一樁了,然而父親卻並冇有表示驚奇。

如此堪稱異常的舉動讓我猜測到,今天很多特殊的事情大概並不是偶然發生,而是神明暗中改變了什麼而導致的必然結局。

隨著時間推移,望月能說出的話似乎更多了,我們也逐漸的“熟悉”起來,即使這樣的熟悉是單方麵的,畢竟他的話確實很少。第一次交談的細節也像寫在記憶沙地上的文字,時間的潮水湧過來,一次,兩次,就幾乎消失了形跡。關於那一天的情景,也就這樣被我拋諸腦後。

後來,我的確接納了這個看起來很冷淡的月神,我的神明朋友,這種主動適應和接受的感覺彷彿是在某一天莫名的感受到的,雖然我們名義上是兄弟的關係,但是“其實我們已經可以成為朋友了”,我因為這樣的想法高興了很久。我很孤單,在這樣封閉的環境裡,他也是一樣,我需要他的陪伴,即使他可能並不需要我。

隻是,“宿命”是什麼,我一直記得,卻從未找到過答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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